“明岚!”文薇的声音带着惊慌在身后响起。
冲进隔间,反手锁上门,几乎是扑到马桶边的瞬间,胃里的所有东西。那几口刚咽下的三明治,加上之前灌下的苦涩咖啡,混合着灼热的胃液,汹涌而出。
剧烈的呕吐感让我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眼泪生理性的飙了出来。每一次干呕都牵动着整个腹腔,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
门外传来文薇焦急的拍门声:“明岚,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东西了?那三明治有问题?”
她显然吓坏了,声音都有些变调。
“没…没事…”我勉强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虚弱,紧接着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呕吐。
酸腐的气味充斥在小小的隔间里,刺激得我更加难受。胃里已经吐空了,只剩下苦涩的胆汁和持续不断的恶心感。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翻江倒海才渐渐平息,只剩下虚脱般的喘息和胃部的隐隐抽痛。
我撑着冰冷的隔间墙壁,浑身冷汗涔涔,双腿发软。缓了几分钟,才勉强按下冲水键,打开隔间门。
文薇就守在门口,一脸紧张和担忧,手里还攥着那杯豆浆。
我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她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明岚,你这…你这绝对不是吃坏东西,你吐得太吓人了!”
她扶住我:“走,去洗手池洗把脸。”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眩晕感。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眶发红,嘴唇毫无血色,唯有早上刚梳理过的头发还算是正常。
文薇在旁边递上纸巾,欲言又止。
“我没事了……”我试图安抚她,也安抚自己,“可能就是最近压力太大,加上没吃早饭,胃有点不舒服。”
“少来!”文薇打断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锐利的像探照灯,紧紧盯着我。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明岚,你老实跟我说,你这个月,那个来了没?”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
“姨妈啊!大姨妈!”文薇急得跺脚,“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海,我瞬间僵住,差点没扶住洗手台。
上一次?
最近一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加上江澈也在出差,生理期好像真的推迟了?具体推迟了多久?我竟然完全没在意。
文薇大概是看我失神的反应,脸上有着一抹了然和一丝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的敲在我心上:“我的岚姐呀,你长点心吧!我看你八成是中奖了。”
“中奖?”我喃喃的重复着这个词,刚才剧烈的呕吐,近期的疲惫,还有这被彻底遗忘的生理期。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文薇的提示下,瞬间串连起来,指向一个我从未思考过的可能性。
怀孕?
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炸得我头晕目眩,一片空白。
“我,我记得上一次我是安全期呀!”此话一出,我自己都有些傻眼,安全期又不是免死金牌。
我有些恐慌,我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也没有为人父母的责任感,更没想过孩子会这样忽然出现。
可我的内心告诉我,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我必须留下。
那是我和江澈的孩子!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一个同事的喊声:“薇姐,张总找!”
应该是要给文薇说一下之前安排给林屿的事情,我看向她:“快去吧,下班了我去买个验孕棒试试。”
文薇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应了一声:“来了来了,马上!”
“先撑住,张阎王催命呢,这事儿没完,回头给我老实交代!”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我,走出了洗手间。
胃里的不适感依然隐隐存在,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悬在半空,踩不到实处的巨大冲击感。
我看着文薇走向张总办公室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平坦依旧的小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巨大而混乱的问号在疯狂旋转。
我真的怀孕了吗?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我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腾的情绪和残存的恶心。不过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总的烫手山芋还热乎的躺在U盘里,林屿也需要指导。
回到会议室,林屿已经吃完早餐回来了,正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面前摊着笔记本,眼神还有些残留的惊惶。
看到我,他立刻站起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岚姐,你,你还好吗?薇姐说你不太舒服?”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摆摆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在他对面坐下,“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开工。”
对林屿说着时间不等人,然而我大半个上午都过得魂不守舍。
电脑屏幕上,印巴冲突的新闻各种消息,J10C和阵风战斗机的资料堆叠着,像一座冰冷的,充满硝烟味的山。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试图从纷繁的信息中梳理出一条既能蹭上热点又不失深度的主线,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令我惊喜又慌乱的可能。
我知道,我需要休息,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帮林屿找回自己。
快接近中午下班点的时候,我让林屿停了下来。他似乎还有些不安,听到我叫他的时候,表现的并不自然。
“林屿,早上的事情,不要在乎那么多。张总就是声音大了些,习惯就好。”
林屿听到我的话,似乎是觉得我要批评他,讲什么大道理。他低垂着脑袋和攥紧的拳头,年轻人的意气风发都快被张总那顿狂风暴雨浇灭了。
“林屿。”我尽量放柔声音,“男人,走到哪里,都应该把头抬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抬起头,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不住眼底的迷茫和受伤。那份纯粹的,对文字和故事的热爱,此刻被现实的冷水泼得狼狈不堪。
“我知道你写的那个本子。”我看着他,让语气尽量平缓,“张总没抽查之前我就看过了,写的很好,我和文薇都很喜欢。”
林屿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点自嘲:“张总说,我那是自我感动,是无病呻吟。”
“张总有他的立场。”我打断他,没有直接否定张总的观点,但也没有认同,“他要对项目负责,对投资负责,他要看数据,看市场反应,看能不能快速变现。他的压力,不比我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