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嫂也劝着说：“让她跟别人走吧，人家家里有钱隔三差五的还能吃肉，比留在家里过得好。”
赵娟很绝望，她知道那户人家。
有个五岁的傻儿子，怕找不到媳妇就想要花钱给儿子买了童养媳。
她也见过那个傻子，胖的和球一样，是会打人的，只要有人在他面前过就追着人打。
周至远把用破衣服包着的还在哇哇哭的孩子交给了周大嫂。
“大伯娘麻烦你了。”
周大嫂看着怀里的孩子满意的不行。
这次事成人家给三十块钱，她到时候给周至远十块，她净赚二十块钱。
周大嫂在心里笑的合不拢嘴。
赵娟看着到了大伯娘手里的孩子，心里很是绝望，在心里不断的祈求着。
老天爷呀，求求了，救救我的女儿吧，我用我的寿命来换。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了。
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木门“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朝着门口看过来。
周大嫂看见有人闯了进来张嘴就要骂。
在看到那张脸之后又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脑子里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沈秋绥动作迅速的把周大嫂怀里的二孙女从抢走，抱到了自己怀里。
小小的刚出生的婴儿用破旧的衣服包裹着，已经哭了累了，只小声的抽泣着。
沈秋绥心疼的不行，手里抱着小孙女伸手指着周至远的鼻子骂，
“周至远，你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重男轻女，家暴妻子，我教给你的男女平等尊重妻子，爱护家人都被你喂了狗了？
从小我和你爹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言传身教的，这才几年你就长歪了。
去站到墙根去，面壁思过去。”
周至远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跟随着沈秋绥的脸。
满脸的怒容，灵动又鲜活。
不是褪色黑白照片上的娘，也不是梦里只会对着他笑的娘。
是生动的在骂他的娘
赵娟震惊的看着平常强势的不行的丈夫任由人指着鼻子骂。
脸上还有怀念的的微笑。
脑子被骂出毛病了。
周大嫂趁着沈秋绥没有注意到自己朝着外面挪去。
生怕一会儿自己会挨骂。
她还是很害怕这个当军医的妯娌。
是的她认出来了，这个就是那个十五年前就失踪的弟妹。
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心里胆战心惊的。
周大嫂朝着门口走去。
门没了，外面的人也看见里面的场景。
她们见周大嫂出来一脸吃瓜的表情围住了她。
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这谁呀，就这么骂至远，你也不拦着点。”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人，啧啧啧。”
“我看着有点眼熟，周家的，那是谁呀。”
周大嫂心虚的不行开始撵人。
“我怎么知道，我拦不住，快走吧，你们快走吧，说不定一会儿她还骂你们。”
没人拦的周招娣跑到进去了屋子里，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亲爹。
直冲着娘的方向就去了。
爬到炕上，小大人似的扶着妈妈躺下来，把硬邦邦的被子盖到妈妈的身上。
把赵娟围了个严实。
她听大娘说过，生完孩子不能吹风。
虽然现在外面吹的是热风，热风也是风，娘不能吹。
沈秋绥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着那么大一坨面壁思过的儿子命令的说。
“去把门给按上。”
周至远乖巧的按上了门。
沈秋绥把孩子塞到赵娟的被窝里。
摸着硬邦邦的被子，沈秋绥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她声音温柔的说：“来，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丝毫看不出来刚刚揍周至远的那股狠劲。
赵娟很听话的伸出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愿意去亲近去听面前女同志的话。
可能是因为她刚刚救了她的女儿吧。
沈秋绥强忍怒意，眉头紧绷。
她看儿媳妇状况不好，但是没有想到不好到这种情况。
身体亏空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一堆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又折磨人的毛病。
沈秋绥看向周至远的眼睛带着怒意。
给赵娟把完脉之后又给大孙女把脉。
周招娣见这个漂亮姨姨敢瞪她爹，脸上带上了崇拜。
在沈秋绥碰到周招娣的手，周招娣不由自主缩了手想要逃。
她害怕别人碰她，她知道漂亮姨姨是好人。
帮她拿背篓，还救了妹妹，骂了爹，就没有缩回来。
沈秋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又是一个营养不良，身体亏空。
大孙女现在应该是已经五岁了，看着和三岁的孩子一样。
沈秋绥站起来十分粗鲁的拽过周至远的手腕给他把脉。
现在看着身体还好，身体也有了很大的亏空。
沈秋绥心里难受的不行，眼中含着泪水。
她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泪。
“我没事。”
周至远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硬在喉咙里挤出来的话。
“去，做个蔬菜鸡蛋粥，再把院子里的鸡杀一只炖了。”
她在找扫帚疙瘩的时候看见了院子里有鸡圈，里面有动静。
“娘，你饿了，赵娟起来去做饭，
娘你受伤了我带着你去赤脚医生那儿看看，回来就能吃饭了。”
周至远习惯的高高在上给妻子下令，不顾妻子刚刚生了孩子。
赵娟也下意识的起身，又为难的说。
“当家的，家里没有米，也没有鸡蛋。”
说着瑟缩起来，周招娣害怕的一激灵，想要往后躲，又挡在娘的身前。
“爹，你别怪娘，我现在就去借，我去做。”
沈秋绥看着儿媳妇和孙女害怕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站在周至远的面前，眼睛看着周至远的眼睛。
“周至远！”
熟悉的压迫感，让周至远仿佛又回到了妈妈失踪的那一年。
十一岁的他带着两个弟弟去河边玩掉到河里被人救回家之后。
娘给他检查完身体发现他没事，就是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娘没有打他们，没有骂他们，就那样看着他们，他们就很心虚，就知道自己错了。
自觉的站到墙根面壁思过。
娘在知道他们是想要吃炸小鱼才下水后，就找村里人买了小鱼让大伯娘炸了给他们吃。
夕阳西下，傍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和弟弟们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吃着炸小鱼，腌黄瓜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