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师兄妹三人挤在岳冰河的院子内喝得酩酊大醉。
“其实……我怀疑小师妹喜欢大师兄。”周月婷捧着酒坛子言语不清地说。
宋清嘉此时还尚保留着一丝理智，皱眉说道：“胡说些什么，如今对小师妹和师兄来说，重要的是修炼！”
“我没胡说！”周月婷不服气地将酒坛子扔到一边。
“我跟你们说，小师妹早就认识大师兄了！她苏醒的第一天，就对大师兄直呼其名。”
“当时在秘境，肯定也是因为我们是大师兄的师弟师妹，才来帮忙的！”
宋清嘉无奈地揉揉眉头，生拉硬抗着把人带离出岳冰河的院子。
两人离开后，岳冰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晦暗的盯着两人的酒杯。
挥挥袖子，一股黑气弥漫而出，击碎了琉璃制的酒杯，似乎也打碎了师兄妹三人兄友弟恭的虚伪境况。
喜欢？
岳冰河挑眉，如今他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一身修为尽废，半身魔气不敢见人。
若是他的这对师弟师妹知道他的情况，恐怕也会如上一世一样，对他杀之而后快。
什么师门团结，兄友弟恭。
放屁。
天色刚亮，岳冰河已经在凌雾的院子里等待着。
岳冰河素衣立于雪中，飘落的雪花凝在他低垂的睫毛上，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身形单薄似要与雪幕融为一体。
站在梅林中时，看着更是非凡脱俗。
凌雾刚踏出门，一眼就见到红梅林中的岳冰河。
“大师兄，你怎么不坐轮椅了？可是身体好些了？”
连忙跑到岳冰河身边，凌雾惊喜地问。
岳冰河垂眸看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凌雾，认真观察她的表情，无法在她脸上看出一丝虚伪。
“好多了。”岳冰河笑着回答。
听岳冰河这样说，凌雾脸上笑容更明显一些。
“怕你找不到路。”岳冰河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今日便由我来护送小师妹去众信堂。”
凌雾解释道：“昨日师姐已经给我指过路。”
可能与岳冰河独处总是好的，便于她观察他心魔状况。
凌雾眼球微动，白色代码在黑色眼球中流淌。
【心魔程度20％，并未继续生长。】
得到这个结果，凌雾总算放下心。看来她昨日的猜测是对的，想必岳冰河此时已经发现心魔，极力压制。
只要岳冰河没有沉沦其中，他的人生就有希望。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相顾无言。直到快到众信堂，岳冰河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凌雾。
“你昨日说的话，可是真心？”
凌雾目光茫然，疑惑地问：“什么话？”
“你不求飞升成仙，也不求长命百岁。只要……”
经过岳冰河的提醒，凌雾立刻想起她昨日的狂妄发言。
昨日之前她的确不将修行一事放在眼中，但后面又改变了心意。
见凌雾低头不语，岳冰河心中升起的那点点希望，又慢慢灭了下去。
上一世他就该知晓，如果别人知道他心魔滋生，自是会对他除之而后快。
就连周月婷和宋清嘉都是如此，更何况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师妹。
可笑他经历上一世的一切，此生竟还如此愚蠢。
“大师兄，我不想骗你。”
凌雾的声音不大，岳冰河却听得异常清楚。
“昨日之前，我的确无心修炼。但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
凌雾昨日才明白，只有好好修炼，才能够改变岳冰河的命运。
岳冰河几乎要完全寂灭的心如同星火，被凌雾这么一吹，又“砰”的一声亮起来。
“我说的不是修炼一事，而是后面那些话。”
“可是真心？”
后面那些话……
“只要你们永远像今日这般，齐心协力，师门团结……”
原来是这些话。
如果说在秘境中意外失去灵根无法修行，是岳冰河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那么心魔被发现，和师弟师妹发生争吵，最后叛出师门，就是岳冰河人生第二个转折点。
从凌雾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当时的岳冰河是能够回头的。但师弟和师妹的不理解，师父的失望，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当晚便心魔横生，杀了同门后又叛出师门。
此后，他便真的无法回头。
“自然真心。”这一次凌雾很快给出回答。
她双眼漆黑并不明亮，如同漩涡一般让人觉得深不见底。却又因此显得格外真诚。
在这样的目光中，岳冰河不自觉地想要说出心中的秘密。
“那如果我……”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岳师兄！”
“岳师兄好。”
“师兄早。”
前来听课的弟子已经三三两两到达此处，岳冰河被打断思绪，理智瞬间回笼。
凌雾则是会好奇的看着岳冰河问：“师兄，你刚才要说什么？”
岳冰河笑笑说：“没什么，快去吧。”
凌雾点点头，转身离开，心中却略微有些怪异。
根据搜集来的资料看，岳冰河应该是疏朗开阔的人，为人洒脱不羁。可这几日接触下来，他却有些过于温和。
与传闻很不符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资料收集错了？
岳冰河则暗笑自己的愚蠢。
入魔久了，竟然忘记了人心多变的事实。
就连周月婷和宋清嘉都在知道他入魔后，恨不得对他除之而后快。凌雾这个没相处过几日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他究竟如何。
不过是骗他的罢了。
只是上一世，他并未听说过凌雾此人。这一世她突然出现，不知又要横生出多少枝节。
岳冰河离开后，凌雾独自踏入众信堂。
“就是她吧？那个伪灵根。”
“没错，就是她。真不明白真阳长老怎么收了这么废物的徒弟。”
“伪灵根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干什么还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声浪一阵盖过一阵，最开始大家只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讨论。
到了后来，见凌雾并不加以反驳，众人便越说越大声。更有甚者故意放大了嗓门，说给凌雾听。
“平日里那些亲传弟子总是高高在上，让我们做这做那。今日我倒是看看，这亲传弟子有何不同。”
而凌雾，从始至终也只是坐在位子上，安静又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人叽叽喳喳地讨论她干什么？
自己要学的都学会了？